吾瑕

欲买桂花同载酒 终不似 少年游

【喻黄】布拉格陷落

真·布拉格陷落x

 

这是之前一个娱乐圈梗的剧本~

为了方便直接把主角的名字改成喻&黄了~

 

相关请走→ 

其实也可以不看,单独做个短篇也行

 

一个独行旅人喻文州X 休假导游黄少天的故事~

 

 

#1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感觉像是在寒风跋涉中终于找到一个酒屋,迫不及待地奔进去,惊喜而满足地被酒香和暖气包围。

 

就连心里都被烤得暖烘烘的。

 

 

#2

 

炎热不属于布拉格,甚至连温暖都少得可怜。这是黄少天对这个大陆性气候城市的直观印象。

 

就譬如现在,室外寒风呼啸,今年的布拉格之冬天仿佛尤其寒冷,人们纷纷躲进室内,或是约三五好友享受一盏下午茶,抑或是像黄少天这样,早早地窝进酒屋的角落里,酌一杯伏尔加。

 

很多黄少天的朋友,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觉得他不适合这个城市。或许浪漫与热烈多少与他的气质沾边,但总少了些阳光。印象里黄少天更适合盛夏地中海沿岸的港口城市。

 

每每听到这些,黄少天总忍不住笑,仰头一口闷完高脚杯里的酒,抓着对面一副“我说的很有道理”模样的朋友就是一顿教育,时不时还喷唾沫星子。

 

“天哥怎么样还需要你们来规定吗?”有一次,他佯装生气地揪着郑轩的耳朵闹。

 

说起喝酒,黄少天喜欢喝酒。

 

这个酒屋黄少天常来,但他却总记不住名字,依稀记得是“塌陷”或是其他一个听起来并不美好的词。

 

哥特式的装潢,华丽的花纹在墙面上野蛮生长,又悄悄地隐匿在阴影中。彩色玻璃光怪陆离,黄少天尤其喜欢钴蓝色的那几片,透过它们看向室外,总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好像终于进入了异世界一样。

 

异世界里有神奇的人。

 

可能是有超能力的独行侠,可能是身怀奇技的少女,可能是深藏不露的带草帽的大叔,又或者...

 

是个书生模样的云游诗人也未尝不可。

 

#3

 

室外突然一阵骚动。

 

有女人尖声呼喊,有急切而沉重的脚步声,而引起黄少天注意的却是被挤压在一片嘈杂声中的一句不大不小的——“站住。”

 

中文?中国人?

 

黄少天略带惊喜地用视线追寻。随着声音一点点靠近,变大,又蓦然在面前停滞,静止。一切就好像刚上演的一幕话剧——

 

一个中分的青年飞奔着拽住偷钱包的壮汉,明明体格差距悬殊,观众之一的黄少天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相反的压迫的气势——踩脚,绕转,扒肩擒拿,并不简单的动作这青年做起来却简单利落,末了还不忘恰到好处地在裆部补一脚。

 

街边有人拍手称好。中分青年却突然失了方才的霸气模样,有些腼腆起来。

 

他朝频频鞠躬道谢的女子温和地笑笑,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温声安抚她。女子似乎有意答谢,却又似乎被委婉回绝。

 

他们说了几句话,黄少天听不清,尽管他已经无意识地贴到了玻璃上,视线在青年身上飘啊飘,飘过鬓角,飘过鼻梁,飘过深邃的眼眸,飘到开合翕忽的嘴唇上。

 

他贴的太近了,脸上怕是要留红印子。

 

人群散了,街道又恢复了如常的寂寥与喧嚣。青年扫扫身上的灰,活动活动肩膀,抬眸恰好对上黄少天来不及收回的目光。

 

黄少天瞬间一愣。他们离的并不远,黄少天甚至能透过钴蓝色的玻璃看到他被染了色的眸,以及眼中的一绺惊奇与疑惑——大概也是因为在这高鼻梁深眼窝的地方看到了亚洲面孔罢。

 

觉得自己猜对了的黄少天心下觉得好笑,鬼使神差地朝中分青年做了个口型。

 

他应该能看出来吧。黄少天心里默默想。

 

而画面就像静止了一样。不,是面前的中分青年陡然静止了一样。他身后车水马龙,行人来来回回地穿梭,只有他静静地站在那。但下一刻,黄少天却觉得自己看到了一幅最美的画卷。

 

那青年愣了愣,眼神闪烁,旋即汹涌覆盖的是浓浓的笑意,连带着嘴角也微微勾起。孱弱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很明亮。

 

黄少天说:“进来坐坐吗?”

喻文州说:“好。”

 

 

#4

 

“你说你独自来的?”黄少天大大咧咧地闷了一口酒,啪嗒一声把就把杯子放下,里头微化的冰块撞得叮当响。

 

他讶异的程度竟然不低于知道面前这青年与他来自同一个故乡时的惊喜。

 

在黄少天心里,G市人都是有独特气质的,大抵是因为他也是声声粤语里浸泡出来的孩子,对故乡总有几分偏爱。

 

喻文州是他符合他印象中标准的南方书生的模样——眉眼间仿佛透着悠远的墨气,举手投足甚至是轻轻的笑容都带着氤氲的江南水汽,活脱脱画卷里走出来的人。他面容里挂着温和,骨子里却藏着傲气,加上低而有磁性的声音,掺进吴侬软语,可以说是很完美了。

 

“不然的话,少天觉得我是怎么来的?”

 

喻文州抿了一口送上来的亚历山大鸡尾酒。他不喜欢太烈的酒,倒偏爱这甜口,鲜甜的奶油与辛辣的白兰地对撞,更别有一番风味。

 

这家伙还是自来熟?黄少天心中腹诽。

 

他身边少有人直呼其名字还不带姓的,最简单的是连名加姓地叫,他倒也不在意;要么是跟长辈一样亲昵地叫“天天”;要么是同辈同辈之间直爽的一声“黄少”。

 

印象中叫他“少天”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总是语气嘲讽的叶修,带着浓浓的京腔,末了还要习惯性地卷个儿化音,每次都听得南方的黄同学一身鸡皮疙瘩。再来就是魏琛,记得他每次叫自己的时候总要用力地揉揉自己的脑袋。

 

总之都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但喻文州却刷新了这个印象。他的声音温和,低缓,许是刚认识时还带点绅士的陌生,但聊开后又是简单而随和,亲切却不做作。

 

知道对方叫喻文州的时候黄少天心里又开始嘀咕——

 

这名字真好听。

很适合他。

等等我今天为什么这么喜欢夸人?

还只夸他?

 

但喻文州确实给他的观感不错,黄少天简单总结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符合自己的审美。

 

这是好事。他在心里敲定。

 

“嗯?”见黄少天陷入思绪,喻文州不禁挑起个尾音以示询问。

 

“啊?”黄少天晃过神来,“哦对...你看起来就像那种带女朋友旅游的人啊!”黄少天说着,一拍喻文州的肩表示肯定。

 

喻文州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他的目光闪过黄少天的,落在面前暗色的酒液上。见他目光躲闪,黄少天料想自己无意中戳到了对方的痛处,刚张口想要嘻嘻哈哈地转移话题,转过视线却恰好撞上喻文州的目光。

 

喻文州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定了定,似乎又为黄少天因为紧张与愧疚而变换的表情破功,幽幽地转过脑袋,把目光定在了吧台对面酒柜上方的挂钟。

 

“没什么..”他咬着手里的酒杯,暗色的液体晃动着,仿佛是穿着华丽的舞女的裙,“真是的一个人。”

 

冰块叮叮当当地碰撞,酒杯再放下来时,杯中竟以只剩下几块寂寥的晶亮了。

 

黄少天没好接话。

 

他料定了对方肯定有故事,却碍于初识的身份不好深究。但心思细密又想象力极度丰富如他,就算闭着嘴也能在心里滔滔不绝地讲起故事。他的眼珠子转悠着,时不时往喻文州那边偷偷瞟,想了半天他终于下了个结论——

 

对,这应该是场失恋旅行。

 

黄少天同学秉承着人道主义在心里对喻文州泛起了同情,甚至还有些些许许的理解。他不禁嗤笑。

 

“简单点说..”他突然凑到喻文州身边,幽幽一句,“你是个旅人。”

 

喻文州转头看他,点点头,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那好巧。”黄少天嘻嘻笑,“我刚好是个导游。”

 

“你留到什么时候?”黄少天用肩碰了碰喻文州的肩膀。

 

“说走就走的旅行,没考虑留多久。”

 

喻文州垂眸笑,趁着门开的间隙,伸手替黄少天紧了紧围巾。黄少天有些惊讶,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谢。

 

“别在意,习惯而已。”喻文州收回手插进衣袋里,抬脚走出了酒屋大门。

 

“诶...没考虑留多久是不是意味着也不是不可以留很久。”黄少天愣了愣,咬了咬嘴唇,便向前小跑着追上去。

 

喻文州放慢了脚步,眼里仿佛闪了闪,旋即笑开了。

 

“也可以这么说。”

“怎么?什么时候带我转转?”

 

“嘿嘿嘿是啊反正最近我休假。”黄少天神气地哼哼笑几声,转头看向喻文州,一脸促狭,“那就下次什么时候再遇到就一起走走。”

 

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着,不等喻文州回答便朝他挥了挥手,转身闪进了人群里,就像一小颗黄豆扔进流动的五谷堆里,很快没了踪影。

 

“下次吗?”喻文州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笑音。

 

耳边叮叮当当匆匆忙忙的喧嚣又潮水般的涌来,他才惊奇地发现刚才的自己甚至来不及发觉自己已经投入喧嚣,仿佛身心的焦点都只聚集在一处,其他的早已朦胧成一团团色块,被消了音,在周围漂浮着。

 

就好像是他的离开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他很有意思。喻文州总结道,决定不再乱想,转身往自己住的旅店走去,踏着一路热闹以及盘旋在心里的飘摇的蓝调。

 

#5

 

如果我说我有点中意你,你信吗?

 

 

#6

 

喻文州没想到再见到黄少天时,会是在自己入住的旅店。尽管他过去一周里多次路过那个酒馆,也多次落座,但黄少天却像故意避开他似的,久不路面。他的蓄意偶遇落得一片尴尬。

 

而让喻文州不得不承认的是,心里那点堵在转角碰到狼狈不堪的黄少天时愈发严重起来。

 

他看起来面无表情,眼神近乎冷漠与锐利,又似乎是欲盖弥彰地压着深深的苦楚。头发上沾着葡萄酒,猩红色的液体沿着他的脖颈蔓延到胸前,濡湿了浅色衬衫。领子被抓烂,露出大片雪白,却依旧被领带暧昧地遮掩着。

 

他看起来不大好。

 

喻文州想过躲避,天之道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大多数人是不想让认识的家伙碰见的,何况还是半生不熟的人。而黄少天却抢先碰上他的视线,毫不避讳地定着。像在思考什么,挣扎什么,眼里装满了晦涩不明,最终却迸发出坚定的光。

 

他好像坚定了什么。

 

“你没事吧。”喻文州开口,他尽量压着声音,不让它听起来过于惊讶或疑惑。

 

“能去你房间坐坐吗?”黄少天避而不答。

 

“行。”喻文州毫不犹豫地答应,果断得让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屋里的暖气未熄,壁炉中的火燃烧着,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房屋。黄少天在浴室里洗澡,此时他正抬着头,仰面接受喷涌而下的水流——隔着旅店故意装设的磨砂玻璃,喻文州可以清晰地描摹出他的身形。

 

他咽了口口水,转身把黄少天的衣服扔进脏衣楼。

 

酒味大得很,兴许它的主人也喝了不少酒,但幸运的是,仍然盖不住浅浅酸酸的柠檬香。想了想,喻文州打开衣柜,取了套柔软的睡袍,又翻找着找来一条他未穿过的内裤。

 

“少天。”他轻轻敲门,浴室的水声随即停止。

 

门开了,伸出一只沾着水珠带着水汽的手,以及扑面而来的热气和相同的沐浴露香,喻文州什么想,测过脑袋甚至可以透过门内墙上的镜子看见黄少天的全貌。

 

他被自己这样出格的想法吓到,敛了心神,将衣物塞进黄少天手里,末了加了句:“毛巾里面有,记得擦干头发。”

 

“嘿嘿嘿知道了喻管家!”声音里带着沙哑,但更多的是裸露的笑意,不像是假装与故意,鲜活地摆在喻文州面前。

 

洗澡能使人愉悦?喻文州不禁想。

只是想通些事。后来黄少天解释说。

 

“进来的时候我在你房间里看到了两瓶威士忌。”走出浴室时黄少天边胡乱擦着头发边说。

 

看起来他水温调得很高,打开浴室门时里面甚至有水汽冒出来,而黄少天就从一片氤氲脱身而出,伴着不断滴着的水珠和松散的睡袍,活脱脱一个堕世的散漫仙人。

 

“你还喝?”喻文州挑眉,语气里透着担心和不满。

 

“佳人在侧,怎么能不小酌一杯?”黄少天谄媚地笑着,快步凑上去挑起喻文州的下巴。

 

喻文州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他看见了,黄少天眼里的狡黠与明亮,像是猎豹捕食道猎物时的快感。他凑得很近,喻文州甚至可以看清他鼻翼上挂着的水珠,和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他在挑逗他。喻文州心头冒出这样的想法。到嘴边的“你喝醉了”被生生压了回去,取而代之是他也无法解释的不冷静。

 

他往后躲了躲,察觉到黄少天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后又狡猾地向前靠,伸手用手上合起的书挑起黄少天的下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啊,美人。”

 

一晌贪欢。

 

 

#7

 

喻文州是被黄少天的咳嗽声吵醒的。

 

昨晚他喝得多也喝的急,两瓶威士忌原本是他打算旅途夜里打发时光用的,却在一夜里悉数吞进胃里,说不头疼是假的。他躺在床上,闭着眼,感受着自己的呼吸,也试图在摸索黄少天的位置——应该在落地窗边。

 

黄少天热爱威士忌,这一点在初次见面时他就明白了。热烈,张扬,辛辣,很符合他给人的印象,也很契合喻文州欣赏的点。但让喻文州更欣赏的是,在一饮而尽后舔舔嘴角,口腔里充斥的淡淡的绵长的苦涩。令人在意的是,这一点黄少天也有。

 

昨天晚上黄少天是抱着他哭的,从压在喉咙里的啜泣——一如他此时的咳嗽声一样,到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他始终紧紧地抓住喻文州的衣服,缩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天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喻文州没有过问,只是笨拙地抚摩他的背和头发,希望能给他一点点安慰。这个耀眼的布拉格青年,可能是真正遇到什么难过事了。他猜想。

 

“你说啊喻文州...”黄少天打着酒嗝,带着哭腔,说话都说不太清楚,“我很奇怪吗?我是一个奇怪的人吗?”他呜呜咽咽,趴在喻文州旁边,枕着他的手臂,迷迷糊糊地睡去。

 

他没听到喻文州的回答。

 

“你不是啊,少天。”他的声音轻柔,像极了室外在橙黄色路灯下飘摇的雪粒子。

 

他撩起黄少天额前的刘海,给他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坐在落地窗边的黄少天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向喻文州,见喻文州从床上坐起来时,他竟然有一丝慌乱。

 

“我吵醒你了?”他的声音更哑了些,带点鼻音,小心翼翼地说话时竟然还有些可爱。

 

“没有..自然醒的。”喻文州朝他笑笑,是他安心,“感冒了吗?”他问着,迅速下床穿起棉拖鞋往黄少天方向走。

 

“诶诶!你别过来!”黄少天突然尖声制止,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和喻文州的错愕后,神色突然柔软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犹豫和欲盖弥彰的点点羞赧,“会..会传染给你的啦!”

 

喻文州不以为意,“你要先让我看看症状,我才好给你拿药。”

 

不等黄少天阻止,喻文州已经走上前来,他先伸手探了探黄少天的额头,有些惊讶地顿了顿,又蹲下来凑到黄少天面前,轻轻挑起黄少天的下巴——一如昨夜那样,对黄少天说:“张嘴。”

 

“啊?”

 

相似的动作让那个黄少天不得不想起昨夜自己出格的举动,他确实有点喝多,才做出那样看似挑衅实则调戏的举动,现在想想心里竟还汹涌起一阵不好意思。

 

喻文州自然会意,却没有挑破,抬了抬黄少天的下巴重复:“张嘴。”

 

黄少天只好乖乖配合。

 

“有点发烧,喉咙也有点炎症,是该好好休息了。”喻文州说着,拉开床边的柜子开始找药。

 

“你..是医生?”黄少天抿了口喻文州递过来的温开水,眼睛里充满着试探。

 

“是又不是。”他玩味地笑,见黄少天疑惑地皱眉,仓鼠般啃着杯角,一副要把整张脸埋进被子的模样又说道,“在医科大学做老师罢了。”

 

“哈哈哈喻医生啊”喝了点开水后黄少天仿佛活了过来,“你说我有病该怎么治啊。”

 

“身上病还是心里病?”

 

一语双关,黄少天瞬间被噎得闷着脸。

 

“鄙人不才...”喻文州放下手里的腰,揉了揉黄少天的脑袋,“但应该都能治治。”

 

不等黄少天回答,喻文州便往浴室那边洗漱去了。

 

黄少天手里捏着喻文州给他的药。熟悉的品牌,熟悉的汉字,熟悉的人的温度,让他突然有种被爱的温暖。

 

怪人啊。他在心里笑骂。

 

 

喻文州出来的时候黄少天正倒在床上裹着被子,他眯着眼睛,一副准备睡个回笼觉的模样。

 

“不准备吃个早饭?”喻文州坐过去坐在床边。

 

黄少天没有回答,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喻文州,像极了只圆滚滚的小仓鼠。

 

“在想什么?”喻文州当真被他萌到了,忍不住人手扫了扫他额前的刘海。

 

“你为什么不问我昨天怎么了?”黄少天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软软的,像在撒娇。

 

“你想说吗?”

 

“不想。”回答得相当干脆决绝。

 

“那我何必问呢?”喻文州无奈地叹气,“少天,我知道每个人都有故事。”

 

“你在说你自己吧,喻文州。”

 

喻文州耸耸肩,不可置否。

 

“算了不说这个了!”黄少天猛地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深深地吸了口气,翻了个身又缩进被子里准备补个觉——他真的太累了,酒精的麻痹还未完全褪去,感冒药的作用缓缓升上来,浓浓的睡意潮水般涌来。

 

“睡吧,我的布拉格青年。”

“愿你醒来时有永恒的春天。”

 

他陪在他身边,仿佛在虔诚地祷告。

 

 

#7

 

古老的钟声穿过街道,盘旋在雪后初晴的天空上,融进薄如蝉翼的阳光里。黄少天拉着喻文州登上一座城堡,敲进一个废弃的教堂,在盖着雪的草丛中踏过,最后在漂着浮冰的湖边燃起篝火。

 

“我敢打赌你的游客们不会喜欢这个路线。”喻文州伸手烤着火,开玩笑道。火光映着他的面庞,令他的笑容看起来多了份鲜活的暖意。

 

“那当然!”黄少天噗嗤一笑,“这可是天哥为你开辟的崭新路线!”

 

“那我还得谢谢你咯。”喻文州略带嫌弃地睨了眼黄少天,对方正坐在旁边,同样是烤着火。他盯着面前的火堆,唇角微微扬起,似乎是在认真地聊天,又似乎是在出神地想着,想着什么美妙的故事。

 

“你看起来像是个失恋的人。”喻文州猝不及防地开口,又止住话匣,略带期盼地等着黄少天回答。

 

“...怎么看出来的。”黄少天看起来有些错愕,他惊讶地转头看向喻文州,火光从他一半的面颊上溜走,悄悄伏在另一半上。一如他的表情,明明暗暗。

 

“盲狙。”

 

“骗人...”黄少天悻悻撇嘴。

 

“确实是啊。就像你之前猜测我是结伴旅行的一样,只不过我猜对了你猜错了。”喻文州笑着解释。

 

“你这么说的话,我很难不想到你是记恨我胡乱猜测你。喻文州你这人还很记仇吗?!”黄少天作势要扑过去教训他,却被喻文州一把揽住。

 

“说吧..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黄少天以一副“哦!善变的男人”的嫌弃表情瞪喻文州,对方却习惯了似的视而不见,耸耸肩,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等着下文。

 

他张张嘴,又欲言又止,脑子里快速运转着,似乎没想好说什么。

 

 

 

他看着喻文州的脸,这张他见过仅仅几次的脸上写着看不出的复杂情绪。他有时候总觉得喻文州的眼里有一片海,深不见底,仿佛处处布满着旋涡,跃跃欲试地想把人吸进去。

 

他被吸进去了吗?

 

迷蒙中黄少天仿佛抓住一丝情绪,那一份小心翼翼的感情只在他醉酒时汹涌而来,却一次次推搡着他,让他做出一些他犹豫不决的决定,让他终于摆脱束缚爱其所爱的决定。

 

冲动,是的,他叫它冲动。

 

他可以肯定的是,是喻文州带来的冲动。

 

第一次见他时的惊喜,冥冥之中做出的决定,再见到他的灼热期盼让黄少天终于得以正视自己。第二次见他时的笃定,分手后的犹犹豫豫,迷迷茫茫在见到他之后的尘埃落定——他明白自己是对的。

 

他想,他应该告诉喻文州。

 

 

“少天?”喻文州抬手在黄少天面前晃了晃,却不想被回神的黄少天猛地抓住,他用力一拉,把喻文州的手拉到心口,身体微微前倾,默默凑了上去。

 

“我跟她说。”年轻的导游偏过头对他笑,眼里亮晶晶的,嘴边挂着摸不清的笑意,“我说啊,我可能喜欢男的。”

 

年轻的旅人微微一怔,他看见了,篝火烧进面前人的眼里,他的眼中燃烧着一团炙热的,炙热的活火。

 

心里仿佛有什么情愫在飞速增长,像是被灌进了蜜糖,满溢出甜丝丝的馨香。

 

僵持着的姿势让黄少天的腰有点酸,他甚至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作为突如其来的冲动的惩罚。深柜那么多年,这正是他所畏惧的——骄傲如他,不愿意不被接受,不愿意阳光下却如同阴沟里的蠕虫一样灰暗地生活。

 

然而事实是,他发现,生活在黑暗里要来的痛苦的多。他做好在阳光里被明箭射伤的准备了。

 

喻文州却抱住了他,真真实实地。他伸手绕过黄少天的脖颈,轻轻用力,对方便失去重心栽进怀里。他轻轻抚摸着黄少天的后脑勺,又伸手抬起他的下巴,紧接而来的是一个真诚而缠绵的吻。

 

我想亲吻你。

我想紧紧拥抱你不再失去。

我想让你融入我的骨血。

我想让你知道我也开始爱你。

 

“我也有故事要讲给你听,少天。”

 

 

#8

 

他们的手里攥着故事与回忆,猝不及防地撞到一起,相依为命。

 

#9

 

喻文州不知道自己尝没尝过爱情,年少无知的时候也经历过感情。对方说深爱他,愿意抛下一切与他在一起。年轻的感情是幼稚且脆弱的,他们不堪一击,这一点喻文州知道。

 

也确实不堪一击。

 

后来喻文州结婚了,和母亲为他安排的一个姑娘一起。对方温柔体贴,美丽大方,是个优秀的姑娘,可喻文州始终不愿意碰她。他在心里说,他不能玷污了那份神圣。

 

旅行开始之前,他结束了这段同妻婚姻,上飞机之前,他给母亲发了个出柜的讯息,然后把电话卡拔掉。

 

他需要与世隔绝的生活一段时间,他想。未来何去何从这样的问题暂时揣在心里,先呼吸新的地方难得自由的空气。

 

然后他遇到了黄少天,在他理智的弦千方百计地把他拉回“应该”的传统的战线,在他自由过后即将屈从的时候,他遇到了和他同病相怜的闪着光的黄少天。

 

而黄少天亦然。

 

命运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他们终于有人可以相濡以沫,惺惺相惜。

 

 

#10

 

“下一站去哪啊?”

 

“爱尔兰.”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那当然啊!我可是你的导游嘛!”

 

 

#11

 

“祝你不再拥有严冬。”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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